章鱼小丸子

结婚第一年,她被送进了精神病院。

结婚第一年,她被送进了精神病院。

结婚第二年,她被送进了手术室。

结婚第三年,她被送进了Jian牢。

这一年,她彻底看清了他的真面目。

“纪总不是说,一方si亡,丧偶也可以自动离婚”

“纪北琛,你就这么等不及吗?”

他要她后悔,他要她认错。

他要她后悔此生遇见过他。

盛初夏慢慢的站了起来,只说了一句话:“告诉他,如他所愿。”

而后,她转身,猛地冲向那扇厚重的铁门。

房间里盛初夏的身子,软软的倒了下去。

黑暗中,光洁的铁门上,染上了一朵血色的花……

与此同时,躺在床上的纪北琛猛然惊醒,他听着惊雷过后淅淅沥沥的雨声,眉间始终不能舒展。

他拨通了秘书的电话:“你去活动一下,让盛初夏再待几个月就回来。”

秘书一愣,问道:“纪总,那离婚协议书……”

纪北琛顿了顿,说:“不必了。”

他想,就原谅那个女人一次好了。

教训给够了,她也就懂听话了。

第二天。

纪北琛一起床就接到秘书的电话:“纪总,您来监狱一趟吧。”

“怎么,她要是不愿意回来,就继续待着!”

秘书语气沉重:“盛小姐,出事了。”

纪北琛几乎是将油门踩到底赶到了目的地。

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,纪北琛一步步往里走,周围静的好像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。

那人将他带到一间冰冷的屋子。

里面只有一排排的大柜子。

纪北琛的太阳穴,却突然尖锐的抽痛了一下。

“她人在哪?”

把他带来医务室干嘛,又要看她做戏吗?

那人平静的睨了他一眼。

她用钥匙打开一个柜子,“轰”一声,直接拉了出来!

冰冷的冷气四溢。

柜子里,赫然便是盛初夏。

————

夜幕沉沉,银色的闪电如同利刃,撕开了黑暗。

也照亮了别墅落地窗前的女人。

盛初夏心里一颤,摸着手腕上的檀木手串,拿起手机,拨打纪北琛的电话。

打到第三个,终于接通。

电话那头声音嘈杂。

盛初夏有些委屈:“阿琛,你怎么还不回家?”

高级会所,纪北琛看了手表一眼,毫不在意的回道:“今晚不一定回去。”

谁都知道这是托词,可盛初夏却执着的很:“那你什么时候回来,我等你。”

话还没说完,电话就一下被掐断。

纪北琛将手机丢在桌上,只觉得盛初夏烦人又不懂察言观色。

可隐隐的,在他心底深处,又有种被依靠着的隐秘快感。

快的纪北琛没抓住,眼里的厌烦却毫不掩饰。

周尧见状笑道:“哟,纪少这是被嫂子查岗了,嫂子很在意你嘛。”

纪北琛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,语气不算好:“只会依附男人存在的女人,哪有查岗的资格?”

其他人对视一眼,都噤了声。

盛初夏的娘家盛家也算是百年世家,这些年却走着下坡路……

但归根究底,这是纪北琛的家事,他自己可以说,他们却无权接茬。

纪北琛看透他们的神色,只觉得无趣,站起身道:“走了。”

半小时后,纪北琛站在了家门口。

按下密码,他的脑海中浮起盛初夏在厨房里叮叮当当为他做着醒酒汤的模样。

门开了,眼里瞬间浮起笑意的女人迎上来:“你回来了,桌上有醒酒汤。”

果不其然。

纪北琛看着桌上的那碗汤,再看着眼前的女人,嗤笑一声,直接走进了浴室。

他没有看到,在他身后,盛初夏脸上的神采一下子垮了下去,像被人丢弃的小兽。

浴室花洒下。

纪北琛俊美的脸上神情漠然:千篇一律的生活,一成不变的盛初夏,真没劲。

记得刚结婚时,盛初夏吸引他的,就是那双如鹿般灵动的眼睛。

可眼下这段婚姻才迈进第三年,纪北琛就厌倦了。

当初的喜欢,早成了索然无味。

浴室水声停了。

盛初夏下意识看过去,只看到男人径直走向卧室。

她赶紧上前,有些无措的开口:“阿琛,爸妈叫我们明天回去吃饭。”

“你爸妈还是我爸妈?”纪北琛垂眸看她,声音淡淡的。

盛初夏神情一顿,纪北琛就知道了。

他眉一挑:“这一次,盛家是为了哪块地皮,还是又被哪家公司打压了?”

盛初夏很难堪,手指捏住男人的浴袍,语气里带着卑微和祈求:“阿琛,我爸妈……也许只是想喊你吃个饭。”

纪北琛不为所动,眸色冷淡,甚至还带着点不屑。

盛初夏的头渐渐低了下去:“我知道了,我跟他们说不去了。”

纪北琛不置可否,他一把抽出浴袍就往卧室里走。

今晚喝了一点酒,度数不低,很快他便睡了过去。

没过一会,盛初夏轻手轻脚的走进来。

见纪北琛睡着了,才小心翼翼的躺了下去,把头轻轻靠在了他的胸前。

听着那沉稳的心跳,盛初夏缓缓勾住了纪北琛的手指。

她声音低的如同喟叹:“阿琛,我要的不多,你陪我久一点,就好了。”

 

第二章你的自尊呢

 

窗外风声呜呜,盛初夏不安翻身寻找依靠,却只触及一片冰凉,顿时清醒。

纪北琛又已出门。

床头手机嗡嗡震动。

是家里的电话。

盛初夏迟疑着接通。

“都快十一点了,你怎么还没带北琛回来?!”盛母开口就催。

盛初夏喊了声‘妈’,就沉默着不知该如何说。

盛母顿时明白过来,语气骤变:“盛初夏,这点小事你都做不好!我怎么会生下你这种没用的东西!”

盛母骂了一通,直接挂了电话。

盛初夏颓然的放下手机,看着慢慢熄灭的屏幕,舌尖一片苦涩。

缓缓抱住膝盖,被窝里的温度,也慢慢冷却下去。

突然,她心口一窒,呼吸一下急促起来,却难以将空气吸入肺里。

她又犯病了……

盛初夏一手攥着胸前衣物,一手扒着手机,只来得及按下紧急电话。

阿琛,接电话,救救我……

这是盛初夏心里唯一的想法。

公司里,纪北琛拿出手机看了一眼。

随即,面无表情的挂断!

如今的他,只觉得盛初夏的依赖,让他厌烦。

盛初夏眼睁睁的看着电话被挂断,一时竟分不清是窒息感带来的痛苦更多,还是心口的锥刺更痛。

不知道过了多久,盛初夏猛地咳嗽起来,却是又一次能呼吸到空气。

她,再一次熬了过来。

在床上缓了一会,盛初夏挣扎着起来,穿好衣服,打车来到医院。

医生见是她,心里微叹,问道:“又发作了?”

盛初夏轻轻点头,曾明亮的眼眸似蒙上了一层霾。

她问:“我还有多久时间?”

“你这个是遗传性的病,我们也无能为力,多则三年,少则……一年。”

盛初夏沉默了很久,哑着嗓子开口:“谢谢您。”

她走出去,却不知该去哪。

坐在墙边无人的连凳上,她有些迷茫的望着走廊上的人来人往。

望着望着,她眼眶莫名有些发热。

好羡纪……同样是生病,其他人好像都有人陪着。

如果有人能陪陪她该多好……

哪怕只是一个拥抱,也好啊。

呆呆坐了许久,直到天色将黑,盛初夏才回了家。

夜幕沉沉,家里空荡又冷清。

她打开电视,传来的激昂对话总算让空间不那么寂冷。

时针指向十二点,盛初夏担心着纪北琛,又拨通了他的电话。

“您好,你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……”

一次又一次的无法接通,让盛初夏心里发慌。

她打着周尧的电话,得知纪北琛喝醉了,急匆匆的出了门。

迎着冬夜的冷风,她赶到了朋友给的地址。

盛初夏推门而入。

温暖的热浪,嘈杂的人声,扑面而来。

包厢里的人看过来,俱是一静。

盛初夏一怔,低着头挪动脚步,朝人群中央喝得醉眼蒙眬的男人走去。

“阿琛,我来接你回家。”

盛初夏抓着他的手轻声开口。

冰冷的手冻得纪北琛抬了眸,见是盛初夏,眼里的不耐不加掩饰的刺入盛初夏心口。

下一秒,纪北琛甩开她的手,声音恼怒:“谁让你过来的,给我回去。”

盛初夏心口颤了颤。

她抿着唇,却是固执地拉住纪北琛的手:“我带你回去。”

纪北琛轻啧一声,醉眼朦胧的凝视了她几秒。

突然,他凑近她,玩味又讽刺的开口:“盛初夏,你这人到底有没有自尊心的,啊?”

盛初夏这一瞬,彻彻底底愣在那里。

周尧只觉两人气氛不太对,连忙说道:“嫂子,北琛喝多了,你快带他回去吧。”

盛初夏反应过来,低声道:“谢谢。”

而后便有人过来,帮她将纪北琛带出了包厢。

纪北琛已经闭上眼,说不清是醉了,还是醒着。

而她心口的酸痛,也说不清到底有多难受。

盛初夏将纪北琛扶到床上时,已经是凌晨一点半。

床上的纪北琛无意识的扯了扯领口,似乎很不舒服。

盛初夏便俯身解开他的扣子,但下一秒,她整个人僵住。

醉的迷迷糊糊的纪北琛,嘴里喊的是:“语珊……”

 

第三章你哪位

 

盛初夏有一瞬的呼吸困难。

心慢慢往下沉,无边无际,没有落点。

她在床边站了很久,才继续收拾。

收拾完,盛初夏上了床,眼一错不错的看着身边沉睡的男人。

心,后知后觉的开始发疼。

阿琛,为什么,你我之间走到了这一步?

早上六点,盛初夏如往常一般起床给纪北琛准备早餐。

就好似昨天什么都没发生一样。

七点,纪北琛按着太阳穴走到餐厅。

乍见盛初夏苍白脸色,眉头狠狠一皱:“盛初夏,一大早的这幅样子,你不照照镜子看自己有多吓人吗?”

盛初夏一抬眼,男人脸上的厌恶明明白白。

她喉间一哽,慌忙低下头:“阿琛,我有些不舒服。”

“有病就去医院早点治。”纪北琛却不耐地别开眼。

说完,他拿起衣服便出了门。

盛初夏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。

良久,她哑声开口:“阿琛,我去看过了,医生说,我就要死了。”

空气中没有任何回应。

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,盛初夏接起,传来盛母冷淡的命令:“上午回来一趟。”

还没来得及说什么,电话就被挂断。

盛初夏点开通讯录,看了一会儿纪北琛的号码,最终按黑了屏幕。

她一个人回了盛家。

刚推开门,一个巴掌便罩了下来!

盛初夏被打的偏过头去。

盛母怒气冲冲:“你说!为什么城南的生意会被纪少给了白家?”

耳朵一片嗡嗡声里,目之所及,是盛家其他人不耐而责备的目光。

盛初夏心头发冷,不自觉的开始发抖。

盛母上前抢过她的包,翻出手机戳着她:“给纪少打电话!”

盛初夏别着头,沉默着。

盛母更气:“不打是吧,我来打!”

她找到纪北琛的名字按下去,然后将手机猛地怼在盛初夏脸上。

冰冷机身拍打着脸,盛初夏被怼的不断后退。

每一步都仿佛站在深渊边缘,却无人拉她一把。

另一边,纪北琛看着亮起来的屏幕,嗤笑了一声,便不再看。

白语珊倒是问:“是盛小姐打来的电话吗?”

纪北琛不答。

电话一直未被接通,盛母气急,一甩手,又给了盛初夏一个耳光!

两边耳朵嗡嗡响,盛初夏低着头,被盛母扯着头发拖到门口,狠狠推了出去。

“盛初夏,养大你有什么用?我警告你,这个周末你不把纪少带回来,我没你好果子吃!”

盛家的铁门“哐”一声合上!

盛初夏站在原地,好一会儿,才终于能听到外界的声音。

她眨了眨眼,鼻尖酸的要命,却早没了眼泪。

离开盛家,盛初夏漫无目的走着,却在广场上的电影院立标前停下了脚步。

她突然想起,刚和纪北琛在一起时,他很喜欢带她来这种地方。

那时他总是笑着说:“夏夏,你这个人太冷清了,我带你去沾沾人气。”

其实,她不是冷清,只是她的世界太冷了。

而纪北琛,却强行闯入她的世界,成了她唯一的暖。

身旁嘈杂的声音打断了盛初夏的回忆。

她脸上的巴掌印,被抓得如同荒草的头发,让人无法不投来异样的目光。

‘精神病’‘哪里来的疯子’诸如此类的词汇涌进盛初夏的耳朵,让她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少年时……

盛初夏落荒而逃,找到一个无人的角落蹲下,浑身都在发颤。

这次,她自己拨通了纪北琛的电话。

电话很快被接起,盛初夏眼里溢出欣喜的亮光。

可还没开口,就听到对面传来一个女声。

“你好,请问哪位?”

盛初夏一怔,下意识看了看手机,以为自己按错了。

可下一刻,电话那头却传来纪北琛熟悉的声音,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慵懒。

“怎么了?”

手机从盛初夏手中滑落,砰的一声,摔在地上。

 

第四章我当然爱你

 

纪北琛从白语珊手里抽出手机,看着已经挂断的界面,脸色倏然一冷。

“下次再做这样的事,就不用呆在这里了。”

冷冷说完,纪北琛不再理她。

他看着界面上“盛初夏”三个字,眉心拧起。

若是无事,她一般不会在这个点打电话给他。

再打回去,却是无人接听。

等电话自动挂断,纪北琛坐在沙发上,眉宇间有了一丝烦躁。

过了会,他把手机丢在一边,嘲讽自语:“呵,不识时务。”

这场婚姻,他自认不欠什么。

盛初夏不接电话,不过是令人厌烦的小脾气罢了。

但纪北琛想了想,还是准备回家一趟。

广场上,盛初夏抬起冰的没有知觉的手,捡起了摔裂屏的手机。

心口那个洞,风吹得太冷了。

她站起身来,抬眼向前看。

角落之外,灯火喧嚣,人潮拥挤。

她像被烫到一样收回目光,脚被钉在原地,寸步不能动。

突然,身后传来一句不怀好意的招呼。

“哟,美女,一个人在这干嘛呢。”

一股浓烈的酒气逼近,几个瞄准盛初夏许久的男人,朝她围了过来。

那些恶心的目光,一瞬间,让盛初夏仿佛回到少女时。

脑海中某根线绷断,她发出尖叫:“别过来,别碰我!”

几个人还没反应过来,就见本来如兔子般的女人,像是见了鬼似的,猛地撞开他们冲了出去!

盛初夏冲到了街上,再没法顾及路人的眼光。

耳边的声音疯狂回荡:“盛初夏,你就是个没人要的神经病!疯子!”

“我没有病,不要这么对我……”

盛初夏喃喃自语,慌张的摸出手机想给纪北琛打电话。

可手机毫无反应。

她急的眼眶通红,却没听到人群的惊呼。

下一刻,盛初夏只觉得身体一痛,而后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朝前扑了出去!

然后便是眼前一黑……

再次醒来,盛初夏闻着刺鼻的消毒水味,茫然的眨了眨眼。

“夏夏,你终于醒了。”林晟礼惊喜的开口。

盛初夏转头,迟钝的问:“晟礼,你怎么在这里?”

林晟礼是她被盛家送去乡下后唯一的朋友,可自从嫁给纪北琛,他们的联系。

林晟礼开口道:“医院打不通你家里人电话,不知怎么,电话就打到了我这儿。”

他的话,让盛初夏眼神黯淡下去。

她直直的望着天花板,脸上似哭似笑。

许久,她的目光落在自己打了石膏的右腿上,声音又涩又空:“晟礼,我是不是很差劲,就连出了车祸,都没人管。”

“夏夏,你不该过这样的日子。”林晟礼眼含心疼,“只要你愿意,我带你走。”

这时,门突然被推开!

纪北琛冰冷声音传来:“没我的允许,她哪也不许去。”

林晟礼毫不退让,讽刺道:“纪总,您忙完了?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个妻子了?”

“晟礼,你别说了,你……先回去吧。”

盛初夏拉了拉他的衣角,急忙说。

林晟礼抿了抿唇,到底没说什么,径直离开。

病房里只剩下夫妻两人。

盛初夏看着纪北琛,却突然不知该说什么。

纪北琛却走近她,将手机扔在她面前,满含指责:“看看你昨晚做的好事!像个疯子一样乱跑被人拍到网上,你知道给公司造成多大影响吗?”

字字如刀,将盛初夏带着一丝希冀的心扎的千疮百孔。

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纪北琛,半晌才出声:“阿琛,你过来,只是为了问这个吗?”

纪北琛终于注意到盛初夏惨白脸色,眼里闪过一丝心虚。

病房里静的落针可闻。

盛初夏伸手,拉住纪北琛的手,看着他手上的结婚戒指哑声开口:“阿琛,你还爱我吗?”

纪北琛眼里情绪翻涌,就着盛初夏的力道蹲下来,与她平视,而后开口:“嗯,那你呢,你爱我吗?”

不知为何,盛初夏心底莫名不安。

但她还是说:“我当然爱你。”

得到回答,纪北琛脸上闪过满意。

然后,他声音难得温和的开口:“那你听话,这次的事闹得太大,我准备让你去精神病院呆一段时间。”

 

第五章逃不出

 

盛初夏松开手,眼底的震惊和悲痛,让男人瞬间不满。

“你不愿意?这是最好的办法。”

盛初夏张了张嘴,竟有一瞬的失声。

半响,她才颤声开口:“我不想去……”

她不要再一次被亲密的人送进那个地方。

纪北琛眼神一冷,直接道:“这件事没得商量,医院我联系好了,下午就送你过去。”

心,一点点窒息。

盛初夏的手紧紧捏住被子,她只能重复一句:“我不去,我不想去……”

纪北琛不耐道:“纪家不能要一个名声败坏的少夫人。”

他不愿再多费时间耗在这里,冷嗤一声:“至于盛家那边,城南的生意够满足你的胃口了吧。”

盛初夏怔然看着他。

眼里的光缓缓熄灭。

好一会儿,她才说:“好。”

“你要的,我都给你。”

纪北琛神色一顿,挑挑眉走出了病房。

纪少夫人入院,舆论很快压了下来。

而盛初夏自这天起,再没睡过一个好觉。

她总是想:纪北琛会像她爸妈一样,将她抛在这儿,然后慢慢就将她忘记吗?

眼泪在黑暗中无声落下,划入鬓角消失无踪。

半个月后,纪北琛终于来了。

他看着眼前清瘦的女人,皱起眉:“你怎么瘦了?这里饭菜不好么?我叫他们换个厨师。”

……他没有提一句带她离开。

盛初夏扯起一个笑:“我没事,公司如何了。”

其实不用问,纪北琛的轻松已经说明一切。

盛初夏只是发现,除了这些,她竟没什么可以问自己丈夫的。

纪北琛点头:“差不多恢复正轨了。”

盛初夏看着他,突然问:“我记得,去年你带我去过一个海滩,不知道今年还能不能去了。”

纪北琛垂眸,看着盛初夏眼里浮动的期待,蓦的心底一软。

他微微俯身:“下半年空出时间了,我带你去。”

盛初夏点了点头,眼里荡起一点真切的笑意。

没一会儿,纪北琛接了个电话,匆匆走了。

盛初夏又回到寂静里,她躺下来,慢慢的,有点困了。

不速之客却不期而至。

穿着巴宝莉最新款的风衣,妆容精致的女人推门而入,先声夺人:“我叫白语珊,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。”

白语珊带着挑剔和嫉恨地打量着床上的女人。

纪北琛向来说一不二,却为了她又把白家到手的东西拿了回去……

盛初夏一怔,眼前的女人赫然是总是出现在荧屏上的女明星,白家大小姐白语珊。

语珊……原来是这个语珊。

她身体不自觉的绷紧:“你来干什么?”

白语珊语带嘲讽:“北琛老是说你既无趣又让人烦,现在看来,果然如此。”

盛初夏觉得有点冷,放在被子下的手指,不自觉的抖了起来。

她强装冷静:“白小姐,不论如何我才是名正言顺的纪夫人。”

白语珊却笑了:“你知道么,我怀孕了。”

盛初夏的瞳孔骤然紧缩。

“你以为北琛让你进来,只是权宜之计?我告诉你,这辈子你都别想从这里出去了!”

一直到医院熄灯,盛初夏脑海里还是响着这句话。

半夜,她下了床,静悄悄的走出病房。

可还没走出多远,护士就发现了她:“盛小姐,请你回病房。”

“我没病,我要出去。”盛初夏攥紧衣角,浑身紧绷。

可这话,在这里屡见不鲜。

护士们对视一眼,围住盛初夏,嘴上劝慰实则强制的抓住她。

盛初夏挣扎着,却还是无法反抗的被人往病房拖。

多日来积攒的情绪,彻底扯断了脑海中名为理智的弦……

纪北琛被电话刺耳铃声吵醒,医生声音惊慌:“纪总,您过来一趟吧,纪太太她……好像真的疯了!”

当纪北琛看到被绑在病床上的盛初夏,太阳穴开始突突的疼。

盛初夏眼里的世界已经成了黑白,而纪北琛的出现,就是唯一的色彩。

她睁大眼睛,被绑住的手尽力往他那边伸着,声音破碎嘶哑:“阿琛,救救我,阿琛……”

纪北琛脸色阴沉的走过去,狠狠将床上挣扎的女人按住。

他声音狠厉:“盛初夏,你能不能别装了,才待了几天就这么多戏?”

心搅成一团,盛初夏却害怕得努力用手指扣住纪北琛的手,哀求着:“阿琛,别把我丢在这里,你救救我,别丢下我……”

纪北琛深吸一口气,强行扒开她的手,直起身子对医生道:“给她用药,我不管她真疯假疯,反正,不能让她踏出这间房!”

医生早有准备,拿起旁边的镇定剂上前。

看着闪着寒光的针孔,盛初夏发出凄厉的尖叫。

没人会相信,这样的她不是精神病。

仓惶之中,她找到纪北琛的身影,却只看到男人一脸厌恶的别开眼,转身往外走。

那扇门,在她布满血丝的眼里,彻底关上。

 

第六章发布会

 

当药剂被推入身体的那一刻,盛初夏眼皮沉沉阖上。

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,她满心涩然的想。

阿琛,你说过会永远保护我的……

盛初夏睡了过去,而后,她梦到了纪北琛。

那是少年时期的纪北琛。

十七岁,意气风发的纪家大少爷下乡体验生活,而十六岁的盛初夏,刚失去唯一能依靠的外婆。

长得好看,又无依无靠。

贪婪的目光流连在她纤细的身躯上,终于,她被人骗到小巷里……

就在她要绝望几乎想要同归于尽时,一个清朗的男声响起:“你们在做什么?”

黑暗的世界又有了一束光。

见义勇为的纪家大少爷被不良少年们一拥而上胖揍一顿,可即便这样,却一直护着衣不蔽体的少女。

后来,纪北琛要回城了。

脸上还带着伤的少年,扬起灿烂的笑将一个平安符放在盛初夏手里:“夏夏,这个给你,它会像我一样一直保护你的……”

盛初夏猛地睁开眼,病房里一片冷寂。

黑暗中,她睁着眼许久,才意识到,这是现实。

她艰难的翻了个身,将枕头下那个小小的平安符紧紧的攥在手里。

良久,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。

她想问,纪北琛,怎么你就抛下了我呢?

另一边,纪氏总裁办公室。

纪北琛看着白语珊,声音沉冷:“你说什么?”

“北琛,我怀孕了,要是再不结婚,可就瞒不住了。”白语珊娇声道。

纪北琛心里动了一下,脑海里浮现的,却是盛初夏的身影。

良久,他才开口:“我知道了,你回去吧。”

白语珊坐上自己的车,眼里划过一丝阴霾。

纪北琛半点没提结婚的事,难道盛家那女人就这么让他舍不得?

想着,白语珊拨通了经纪人的电话,冷声道:“联系营销号。”

办公室里的纪北琛翻着报告,无端的,心里有些不安。

两天后,舆论发酵,各大媒体的头条都是“纪氏总裁出轨女星”。

纪北琛看着持续下跌的股市,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。

一旁的秘书开口道:“纪总,如今的办法,只能让太太牺牲一下了。只要她出面澄清和您早已离婚,舆论便会消散。”

纪北琛想到盛初夏那双带着悲切的眼,心里突然烦乱不已。

他摆了摆手:“先让公关部运作吧。”

又过了两天,纪北琛终究还是出现在病房里。

盛初夏看到他,眼里出现一如既往的笑意,温柔又恬淡。

纪北琛在盛初夏面前坐下,轻声道:“夏夏,我有话跟你说。”

盛初夏看着他回避的眼神,心,缓缓的下沉。

她下意识抓住纪北琛的手,像是要给自己一点安慰。

纪北琛手一紧,狠了狠心开口:“白语珊怀孕了,我需要你出面对公众说,我们早已离婚。”

盛初夏睁大眼睛,指尖瞬间冰凉。

她定定看着眼前的男人,一时竟觉得那么陌生。

谁都没有说话。

半晌,盛初夏脸色苍白的开口:“你又在骗我,是不是?”

纪北琛最不想看她这幅样子,他抽出手:“我在外面有人,你不是早就知道了。”

是啊……

纪北琛从未想过瞒她。

是她,自欺欺人。

一颗心空空的悬着,被握着的那只手,狠狠的捅了一刀。

一股粘稠的血腥涌上喉咙,盛初夏一寸寸的审视面前男人的眉眼,窒息着。

她突然想起那个梦。

梦里那个说着我会保护你的少年,是否知道有一日,他会将那个自己受重伤也要护在身后的少女,亲手推出去?

眼里的泪意一点点散开,然后她说:“好。”

你要的,我都给你。

发布会很快举行,盛初夏坐在台上,面无表情。

台下,一盏盏闪光灯像野兽的眼睛,虎视眈眈的盯着她。

“我的丈夫,纪北琛。”

她缓缓靠近话筒,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。

她说:“的确婚内出轨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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